前两天写了篇《我和美女们的饭局》,一早发给了在美国的师妹,因为文章里提到了她。我内心里是一直把她视为自己的妹妹的。
师妹在当年我们这群人组成的一个小群里幽幽叹了口气,说:“让我想起了让师兄们耽误的岁月”,然后笑嘻嘻地欢迎大家到美国去,“别的没有,葡萄酒管够……我家也有几瓶好的白酒,专门为朱师兄准备的,主要是为了不要糟践我的红酒。”
我不由得捂脸。
师妹说这个话,自是有原因的。
我喝酒也属土包子,对于红酒,毫无一点品鉴能力,更不用说享受了。1989年夏天,我和同学斗酒,曾经6口灌下了3瓶通化红葡萄酒,从此十年没碰过葡萄酒,至今也对葡萄酒敬而远之。
前些年的一个中秋节,师妹正好从美国回来,我们三家人一起小聚。席间师妹说,从美国给我带回来一瓶红酒,“朱师兄,这是我特意从美国给你背回来的哦,很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师妹去国之后,喝酒开始改为葡萄酒了。席间的另一个兄弟,当时是一家美国公司的全球高级副总裁,跟我说,这款酒不错。但我喝了两口,有些勉强,土包子开洋荤总是这样。无奈,师妹只好让另一位师兄开了瓶白酒,他们俩喝葡萄酒,我喝白酒。但师妹很有些不爽,说,“我好歹是藏在行李箱,冒着碎了糟蹋一箱子行李危险给师兄你带回来的,你不喝也罢,还给自己倒一大杯,尝完竟然还说我不爱喝红酒”,这款酒关山万里而来,我却如此对待,显然辜负了师妹一片心意。师妹后来气哼哼回忆当年,当年她拿了学校的光华奖学金,一咬牙,买了瓶张裕白葡萄酒,请我和另一位我的师弟国锋在人民大学学二搂我的宿舍,就着花生米喝了,“这个张裕白都喝的师兄,居然不喝那么好的红酒”。
师妹是我饭局上出现的第一个喝酒的美女。她是我常州同乡,大学师妹,长得很漂亮,我一直说她侧影有凯瑟琳﹒赫本的神韵。
师妹是保送上了人民大学。很不幸,大学时代认识了我们这几个老乡师兄,自此有了“被师兄们耽误的岁月”,从大学时代直到她远走美国。
大学时代,师妹跟另一个滴酒不沾美女师妹一起,总和我们一起“流窜”于北京各大高校同乡同学间,啸聚一堂,玩闹喝酒。喝酒以白酒和啤酒为主。白酒是当年流行的低价大众白酒,不像我们今天对酒如此讲究。
寒暑假,北京的酒局就移师故乡,而乡下我家,因为场地宽敞,是聚会的一个最重要的场所。当年,我家的饭桌上,曾经喝倒了多少青年才俊!自然也包括师妹。
我和师妹后来都留在北京工作,这个酒局依然存在,依然从北京到常州,只是在北京,有时会在我和其他兄弟的家里,或者师妹在北京的地方,直到师妹离开北京去香港工作。我后来回忆,我如今在北京和常州喝酒的两个“铁盘”“基本盘”,其实都是从当年我们一起在人大在常州乡下我家喝酒的饭局而来。
师妹为人坦荡直率,这是我们喜欢她的原因。师妹的酒风也是。酒桌上常是长枪大戟,左挑右挡,不输男儿,只是有时劝也劝不住。师妹的妈妈后来笑着跟我总结说,只要师妹跟我们几个师兄喝酒,第一放心,第二,必喝醉回家,必要让师妹的哥哥接她----有一年在横山桥一个兄弟家喝完酒,师妹醉了,结果我太太开车,车上只有我家姑娘当时还是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在后座照顾师妹,太太人生地不熟,又是黑灯瞎火地,找不到地,最后给师妹家里打电话,跟她哥约了恐龙园附近一个标志性的商店,靠她哥找过来带路才回到城里。
师妹说,跟我们才这样喝呢,跟其他人,基本都不喝。
有一年我们都回常州省亲,去往当年北京酒局的一个兄弟家里喝酒,兄弟刚生儿子,我和太太及师弟师妹四人,喝了无数的米酒,师妹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师妹如此伤心,太太后来批评我们,只知跟师妹喝酒,但却对师妹照顾不周。
那个年代,师妹大量业余时间跟我们一起玩闹,在学校时确实没怎么好好学习,但她照样拿奖学金。但是,跟一群无所事事的“酒鬼”师兄们乱蹿,却也耽误了师妹结交其他异性朋友谈恋爱。太太的话让我一凛,作为一个“鬼众头”(方言,意即首要分子),心里对师妹有了不少愧疚。后来喝酒时,我都会注意照顾到师妹。
师妹后来去往美国留学,工作,生活。每次回国,我们这些当年的酒友师兄们,照例会在北京或常州请她吃饭。她如今改喝红酒了。
5年前,师妹专程回来参加人民大学毕业20年聚会,我们几个师兄老酒友请她一坐,席间师妹也跟我“抱怨”说,就是上大学时期没有好好学习,跟着师兄们“鬼混”,搞得现在自己“一无所成”,我说哎哟,你还要什么成就啊,难不成要上天啊。其实师妹现在在一家全球顶尖企业工作,相当不错。比她大师兄我要有出息得多。
但那真是一段毫无功利心只有真挚情谊的闪亮日子。所以,师妹说“想起被师兄们耽误的岁月”,固然是事实,但也有师妹撒娇卖萌的意味在。
师妹如今生活很幸福,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儿子,春节前师妹曾带先生和儿子回来省亲,我们照例喝了一场。如今师妹说,正忙着教他学着喊“舅舅”“喝酒”,准备欢迎我们这些舅舅们到美国时给我们敬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