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①丨重拳之下，还有哪些在线平台的学前教育涉嫌超前？

2021年，校外教育培训机构迎来“监管大年” 。

4月9日，教育部印发《关于大力推进幼儿园与小学科学衔接的指导意见》，明确指出，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对学前儿童违规进行培训；对接收学前儿童违规开展培训的校外培训机构，将进行严肃查处并列入黑名单。

4月29日，多家媒体报道称，学而思网校、猿辅导等在线教育机构已全面下架了针对学前儿童的课程，一些机构正在向已报名课程的用户进行退费。

不过，红星新闻·成都商报教育发布记者随后对目前比较主流的二十余家在线教育APP进行了随机访问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尽管部分平台已经火速下架学前儿童课程，但依然还有一些平台还在涉嫌以“素质培养”的旗号，提供超前学习的情况。

记者调查：

“四则运算”“100以内加减法”……

这是“素质培养”，还是明显的小学知识？

猿辅导

4月29日，网传猿辅导全面下架了针对学前儿童的课程，有家长收到退费通知——“您报名的幼儿园小班春季特训班，将为您办理退课退费。今天20点前为您赠送猿辅导公司旗下少儿素质课程斑马计算课……”

当天下午，记者发现，猿辅导APP的年级选择界面中，可选择的最低年级为小学一年级。在线客服称，“猿辅导官网和APP课程迭代升级，幼儿园的课程下架调整，建议可以考虑斑马APP，适合学前孩子学习。”

斑马

斑马为猿辅导旗下产品，于4月12日由“斑马AI”更名为“斑马”。教育圈内有不少声音称，此举是为了进军素质教育赛道。

目前，斑马在售课程包括思维、语文、英语、美术等门类。有家长告诉记者，她在斑马APP上为4岁孩子购买的思维课，目前该课程仍在授课。

该家长还表示，该课程常常会遇到一些难度比较大的题，有的图形比较复杂，有的要根据图像做加减法。孩子遇到这些内容后，往往表现得很吃力，该家长称，因为自己也觉得对孩子来说比较难，就没有强求孩子掌握。

作业帮

作业帮虽然没有设置有关学前教育的课程，其课程最低学龄为小学一年级，但一些涉及小学知识的教学短视频和练习题，仍对学前儿童开放。

记者将年级设置为幼儿园大班后，仍可在主页看到不少短视频在标题中就多次出现“一年级”“小学”等字样，如：“一年级重点”“一年级自拼”“小学生最易写错的笔顺”等。其练习题中，也出现了20以内的加减法、加减混合运算等题目。

豌豆思维

宣称学科素质教育培训的豌豆思维课，共分为6个阶段，其中STEP 2 为幼儿启蒙，针对4-5岁儿童；STEP 3为幼小衔接，针对5-6岁儿童。

从教学大纲来看，STEP 2包括“加减法策略”“比多少问题”“平均分应用”等内容；STEP 3包括“六宫数独”“加减法基础巧算”“倍数的应用”等内容。

有成都老师告诉记者，“六宫数独”虽然也算数独入门级，但相对“四宫数独”而言，难度已经要大不少，解法甚至涉及余数法、排除法，一些二年级的学生也要花个四五分钟才能解题。

六宫数独。图片来源于网络

火花思维

与豌豆思维相似，火花思维也自称为学科素质教育产品。

豌豆提供的“数理思维”课，共分为7个的学习阶段。其中，L3包括：从二维到三维的图形转换，比较量的多少等知识；L4包括：轴对称、旋转对称，100以内加减混合速算巧算等知识。

客服人员表示，其中L3适合幼儿园大班儿童，L4适合小学一年级儿童。

招生老师则在电话中提供了另一种说法。据招生老师介绍，火花思维APP对报名学生进行测试，根据测试情况将学生分到不同的班型，共有4个班型，成绩最好的一个班叫做创新班。

创新班会教什么？招生老师的说法显得颇为暧昧。他起初称，会教授“100以内的加减法”“四则运算”等小学知识点；随后又表示，现在学前教育监督严格，自己说的并不准。

有道数学

有道数学提供的是“数理思维塑造训练课”，适用3-8岁儿童。课程详情显示，该课程分为4个阶段：

A1适用儿童为“3-5岁0基础”，知识点为“10以内的基础运算、基本图形认知、生活常用数学知识”等；

A2适用儿童为“基础幼小衔接”，知识点为“20以内的基础运算、组合与分割图形、生活中数学问题的解决与分析生活”等；

A3适用儿童为“进阶幼小衔接”，知识点为“100以内的基础运算、乘法口诀、数学经典问题”；

A4适用儿童为“高阶思维拓展”，知识点为“四则混合运算及括号运算、面积周长问题、数学经典难题”。

下方“用户原声”部分，还展示了3位用户使用体会，其中1位用户的孩子3岁，正在上“启蒙班”；2位用户的孩子年龄为6岁，正在上“进阶班”。

值得一提的是，在有道数学的自由练习中不少练习题单元，难度从“认识1-10”到“四则运算”，未设置年龄限制，学生可自由选择。

到底超前没有？

教学范围远超教育部《指南》

老师：有的（幼小内容）是二三年级的内容

那么，上述在线教育APP，是否存在超前教学的行为呢？学前教育的教学内容，是否有明确标准作为依据呢？

事实上，早在2012 年，教育部就颁布了《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 》（下称《指南》），从健康、语言、社会、科学、艺术五个领域描述幼儿的学习与发展，对防止和克服学前教育“小学化”现象提供了具体方法和建议。

《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 》截图

在科学方面，《指南》 于5-6岁儿童的要求是，“能发现事务简单的排列规律，并尝试创造新的排列规律”“借助实际情景和操作（如合并或拿取）理解‘加’和‘减’的实际意义”“通过实物或其他方法进行10以内的加减运算”“能按语言指示或根据简单示意图正确取放物品”……

显然，上述不少APP自叙的教学范围，已远远超出了这一标准。

那么，这些知识点，学生应该在哪个阶段学习掌握呢？据成都某小学数学老师张老师介绍，不同版本教材教学顺序或有差异，一般来说，“20以内的加减法是小学一年级的内容，100以内的加减法会从一年级学到二年级上期，倍数和乘法口诀要到二年级才教，四则运算就要等到五年级了”。

对于一些机构涉嫌教授学前儿童小学知识的行为，张老师明确表示，（超前教学）绝大部分是无意义的，有些还会有坏处。

张老师特别告诫家长：“年龄特点决定学生的理解能力，强行灌输、死记硬背对真正的学习并没有什么帮助，甚至有一些产生‘拔苗助长’式的危害，比如有些学生可能对一些复杂的知识产生畏惧，严重的甚至可能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