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安,请注意情感!”亲子诗词可以这样玩,每次都很灵

一
看着我端着手机看漫画,两宝就来了劲。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女儿夺过我的手机,很快沉浸于漫画的世界。
15分钟后,“爸爸,那只白天鹅好可怜哦!”女儿眼睛红红的,脸上添了淡淡的愁。
看着妹妹变得沉静,哥哥的好奇心立马被勾起:“什么故事,什么故事?”
脸一凑,手一夺。手机成了书,眼睛跟钉子一样。
15分钟后,我问儿子感受。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儿子双眼从手机里拔出来,声音有点低沉。
然后就不说了,很快躺下,调节为睡眠模式。
小家伙最近有点小酷。
小大人的那种酷。

那晚,我们看的是日本版画作家手岛圭三郎的《大天鹅的离别》。
确如儿子所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春天来了,来北海道过冬的大天鹅,就要飞回北国,回到它们出生的地方。
大天鹅成群结队,在蓝天白云下亮翅高飞。众鹅飞尽,北海道的湖面变得空阔而冷寂。湖边一侧,竟还有五只大天鹅,围着一只更瘦小的天鹅,迟迟不愿离去。原来瘦小的天鹅病重难飞,父母兄弟姐妹不忍离别。
故事说到五只大天鹅飞去又飞回,说到小天鹅眼中由失望到重新绽放光芒。说的其实就是人间亲情,至情至性。要放下而放不下。要离别而不忍离别。
天鹅最终敌不过病痛,在北海道空冷的湖面离世。家人陪在身旁。
大天鹅一家飞到故乡,在熟悉的北国回忆着北海道的亲人......
故事不新,重在画面的辽远与悲怆,加上作者诗化的文字,使这样的短故事读起来特别动人。
虽是绘本故事,却有着诗歌般的美学感受。
我似乎能理解儿子酷酷的表达。
心灵被触动后,往往不是滔滔不绝,而是沉默不语。
《大话西游》里啰嗦的唐僧,在经历世事沧桑之后,最后说的话,也就如“悟空,走!”这般干脆了。
二
儿子对阅读的敏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是在他4~5岁的时候开始教他读诗词的。
已经算是晚的了,好在之前零零碎碎读过一些。
我记得很清楚,他读的第一首古诗,不是李白的《静夜诗》,不是杜甫的《春夜喜雨》,也不是孟浩然的《春晓》、骆宾王的《咏鹅》、贺知章的《咏柳》。
是什么呢?
是《送兄》。
看准了哦,不是李叔同的《送别》,是唐朝七岁女的《送兄》:
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稀。
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
那一年,儿子不到5岁,女儿3岁左右。记得我翻开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的那本《唐诗三百首》,第一首便是这首《送兄》,一看就非常喜欢。那时儿子还不识几个字,女儿刚刚上幼儿园小班。当我在他们面前深情地朗读,并辅之以动作时,小家伙们的眼睛都亮了。喔,原来这个东西能这么深情,然后还能表演出来的。
是的,好的诗歌,不只适合朗读,还适合表演,更适合歌唱。
为了让他们爱上诗歌,我跳上他们的床头。念到“别路云初起”,我向上伸出左手,做用手掌挽云的动作;念到“离亭叶正稀”,我用右手做出大树稀稀疏疏落下黄叶的动作;念到“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时,我眼神幽幽望向左上方的天花板(实际上是天边),做出一番忧思的模样。
我演完后,儿子女儿也争着要演。这不正好吗?《送兄》嘛,女儿是妹,儿子是哥,正切诗题。在我的导演下,两个人演得像模像样的。演得兴奋处,女儿斜着身子娇滴滴地说,我想扮哥哥,让哥哥扮妹妹吧。然后,“铁汉子”哥哥就不得不扮作忧愁“怨妇”样,把一个“妹子”演得活灵活现的。
我是能唱的。几年前,我嗓子还没破,喜欢扯起嗓子就唱。在教孩子们古诗词时,我会将一首诗歌唱出几个曲调,让他们选出一个最好的。起初学习诗歌,女儿不喜欢听朗诵,我就经常唱给她听,兴趣才慢慢的建立起来,当然这也导致一个问题,现在上台背诗词,不管是欢快还是悲伤的,她都能唱得跟百灵鸟一样(老师说:哎,陈师安,请注意情感!——这都是我的问题)。她最喜欢唱的词是白居易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我知道,他们还小,他们当然懂这些明白晓畅的诗句,但要让他们切身体会那种情感,还是有困难的。千古兴替,多少离情别绪,他们不解;“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唐.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他们不解;“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唐.李白《送友人》),他们不解;在交通、通讯异常发达的当下,要解释那种送别时的忧愁与感伤,谈何容易!只能让他们对诗作了解一个大概,待年龄稍长,慢慢体会!

三
《送兄》说的是【随而不能】。
幼小的七岁女童不能随兄浪迹天涯,说的是【生离】。
《大天鹅的离别》说的是【带而不能】。
病重的天鹅夭亡异乡,说的是【死别】。
对孩子们而言,都略沉重了些,不必过分渲染。我们所要做的是,拈一小点,触发孩子那颗原生态的诗心。
这是【亲子诗旅】的第一篇。
天鹅有了,大雁有了,下次来个雄鹰吧,预个告:
咏架上鹰(唐.崔铉)
天边心胆架头身,欲拟飞腾未有因。
万里碧霄终一去,不知谁是解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