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婴儿的体态语言

奶爸笔记第二季第27篇

婴儿的体态语言

丁启阵

满一周岁后，就像斯波克《育儿经》所说的，姿儿小朋友开始自命不凡，不愿意听凭爸爸妈妈的安排（摆布），很多事情都自有主张，对身边的世界充满了探索的热情和冒险的勇气。因此，她常常需要表达，需要交流。但是，她的语言技能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发展。到今天（1岁两个月29天）为止，她能较为清晰、准确使用的词语还屈指可数：拿、妈妈、爸爸，姐姐一词尚处于雏形阶段，既不清晰也不常说。当然，她也不时会发出一些貌似有意义、我们听不懂的音节。

一个多月来，因为过年帮我们带孩子的岳父岳母回了河南老家，因为新冠病毒疫情我们一家四口在北京家里自我隔离，每天我跟姿儿相处的时间非常多——姿儿挺喜欢粘着我，让我抱着她四处走动，以便她伸手抓取放置在高处的东西，跟我玩时装走秀、转闪光陀螺之类的游戏等等。尽管姿儿还不会说话，但我们之间的交流，基本没有问题。因为，她有相当丰富的体态语言：

想要我跟她去某个地方，她会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拉一下我的手，然后转身就走，那是她在前边领路的意思；

想让我抱她，她会走近我时张开双臂，或者先张开双臂，一路踉跄着向我走来，奔来；

索抱的心情比较急切时，她会直接冲过来，抱住我双腿，做出往上攀爬的架势；

索抱成功后，她便方向盘、油门和刹车集于一身：上身倾斜度和单手伸展如领袖高瞻远瞩指引前程状就可以完成方向、速度、目标物、目的地等信息的传递——姿儿的手臂总是伸展得充分、平直，配上她酷酷不容商榷的神情，颇有气势；

到达目的地，双臂上扬、双腿并拢全身作立柱形状，那是她要离开我的怀抱下地，自己去活动的意思；

想要喝水，她就自己跑去找到她那深红色的专用水壶递到我手里，让我去给她接水；

想要吃水果，她会跑去找来水果递到我手里，让我去洗净、削皮、切片；

想要吃干果，比如核桃，她会拿了核桃递到我手里，让我去用核桃夹子把硬壳夹碎，然后交给她，她自己取核桃肉吃；最近两天变出新花样，并不急于把核桃递到我手里，当我面把核桃放进她自己嘴里作咬啮状，同时冲着我笑，她知道我会夺过核桃赶快帮她夹碎的；

想要到冰箱里找东西，她会拉着我的手走向冰箱，或者径自走到冰箱边搬凳子挪椅子做出攀登的样子，等于告诉我或她妈妈：我要到冰箱里找吃的东西了，你们谁来帮我一下；

想要看电视，她会去拿了遥控器递到我手里，让我帮她开——她显然知道我们家的网络电视不是按一下电源开关就可以看到节目，需要好几个步骤，操作不太容易；

不久前，我给她姐姐馨儿冲蜂蜜水，拿一个装过蜂蜜的小瓶子，矿泉水、开水兑成温水，再往里倒蜂蜜，摇匀后再喝。姿儿看到后，也要喝。从那以后，她每天都要喝一次蜂蜜水。她的表达方法是：找到她姐姐喝蜂蜜水的小瓶子，送到我手里，伸手指着厨房（蜂蜜放在那里）；找不到那个小瓶子时，抱来一瓶矿泉水，送给我，再伸手指着厨房。每次我都要给她们姐俩一人冲一杯（瓶）蜂蜜水；

馨儿喜欢在家里不时搞一场时装秀，从她的卧室到客厅便是她的T台。姿儿最近也对时装走秀产生了兴趣，每天都要发起一两次走秀活动。她的指令是这样发送的：走到我跟前，手指向那个播放走秀音乐的小音箱的地方，或者直接取了小音箱交到我手里。意思是：爸爸，放音乐吧，我们要走秀了。如果希望我也参加走秀，她会走近门口边落地衣架，拽一下我的一件呢子大衣，示意我穿上。显然，她跟姐姐馨儿一样，认为那件大衣是我唯一适合走秀的服装；

大前天，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姿儿走过来掀起我的衣服，指指我的肚皮，然后又指指放车载小冰箱的地方。当时我没能马上明白她什么意思，想让我做什么。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是，让我去小冰箱里取出针药在肚皮上扎。因为，年前她经常看见患糖尿病的外公就是那样给自己注射胰岛素的；

…………

体态语当然有其局限性，无法表达丰富复杂的意思，无法传递细腻深厚的情感。但是，对于一个一岁的婴儿来说，基本上够用了。

这让我想起了英国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的名著《格列佛游记》第三卷的一段故事：作者参观拉格多大科学院，走到语言学校时，三位教授正坐在那儿讨论如何改进本国的语言。第一项计划是简化言辞，将多音节缩成单音节，省去动词和分词，因为一切可以想象到的东西事实上全是名词。另一项计划是无论什么词汇一律废除。他们坚决主张，不论从健康的角度考虑，还是从简练的角度考虑，这一计划都大有好处，因为大家都清楚，我们每说一个词，或多或少会对肺部有所侵蚀，这样也就缩短了我们的寿命。他们想出的补救办法是：把表示具体事物所需的东西带在身边。但这个办法也有缺点：如果一个人要办的事很大，种类又很多，那他就必须相应地将一大捆东西背在背上，背上的负荷压得他们的腰都快要断了。

世上一切事物，都有个合适的度，过犹不及。当今时代，人类社会信息爆炸，语言繁琐，絮叨不休，像姿儿小朋友这样，只用简单的体态语言便可以表达、传递她生活所需的意思与信息，也是不错的。

莫非，造物主不让人类一出生便会使用复杂繁琐的语言，是为了防止她们弱小的身体与生命受到侵蚀伤害？

2020-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