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声明:本文内容仅代表个人观点。本人也请求大家给主人公一些时间和空间,让他们能够避免更大的伤害,给予彼此更多的理解和成长。而我们则要真心感谢他们,让我们得以从他们的经验中获得一丝醒悟,不要重蹈覆辙。
近日以“北大骄子万字长文控诉父母”为标题的事件引发众人热议,我们该何去何从?同情孩子?同情父母?还是痛斥孩子?痛斥父母?颠覆人们认知的事件,让大家陷入一大教育迷思:家长认为自己付出了所有的爱,孩子也貌似得到的最好的教育成果,孩子三十而立之后,竟然是要跟父母决裂。无论对于王猛还是其父母,现在都已经是糟糕的结果,但这显然不是最后的结果,也很难说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很多时候我们没有认清也不愿承认,“付出爱”与“接受爱”历来是两个过程,让人伤神的是,两种情感过程从来就不完全对等,甚至毫无关系。正如人们常说的,“我爱着你,你却不知。你给了我很多,可惜都是我所不欲的。”所以,比父母给予和孩子什么更重要的是,孩子的心底感受到了什么。
我通读了王猛的万言书,读到一半我就读不下去了,一个孩子在那里历数父母,尤其是妈妈在童年阶段带给自己的“伤害”,他说的那么有理有据,他究竟梳理了多少遍?要知道,每一次梳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虽然他已成年),都无异于残酷地揭开自己的伤口独自舔舐。读着这些文字,我仿佛看到一个弱小的孩子,站在无人的街头哭诉,孤独地呻吟。他是那么地缺少爱,渴望爱,以致于他在万言书中几次提到感恩有学姐的肯定和关爱。
在我以往的文字里,我常常分享如何给孩子更好的养育,然而今天,我要换个角度,告诉你养育过程中,哪些底线你绝对不能触碰,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前界定最好的养育是什么样子的,最好的养育一定是做出来的,是根本无法预期出来的。但是,最糟糕的养育却是可以事先早知标定的,王猛的万言书中每一句话都在提示着我们:最糟糕的养育莫过于让孩子成为情感上的孤儿。
家是什么地方?在你受伤的时候你可以想起它。父母是什么?是你情感最无助的时候都会无条件接纳支持你的人。但是,多少父母在一件件小事当中没能做到这些。王猛提到的妈妈不遵守老师的要求,硬要自己穿长裤,招致批评;自己参加数学课外班,夹子被同学欺凌弄破,妈妈没有安慰,反而是“讥讽和落井下石”,他所列举的没有一件是大事情,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但是正所谓“童年无小事”,一旦养育中每件小事都处理不好,便会引发恶性后果。王猛事件虽然可以说是必然养育中的偶然,但也可以说是偶然中的必然。为什么这么说呢?
很多人在年幼的时候,都曾被父母打骂过,也被控制过,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这种“怨恨”逐渐化解掉,但王猛没有,所有的积怨一直在持续累积。我们绝不能仅从孩子发展的结果来认定哪一种养育就是成功的,亦或是好的,因为人的发展是毕生的,我们不能依据任何一个阶段、结果或方面来判定一生,比如考了多少分?考上了什么大学?获得了什么学历?
就在去年,我应原北京市早教所所长梁雅珠老师的邀请,有幸参加了《父母必读》杂志新书《童年清单》的发布会,《超级育儿师》里的兰海老师和樊登读书会的发起人樊登先生被特邀分享自己的童年故事。有意思的是,两位老师的童年有着很大的不同。兰海老师生活在一个宽松平等民主和谐的家庭氛围里,而樊登老师则讲述了父亲对自己的“高控”,比如父亲强迫自己学习数学,不能接受自己对数学不感兴趣等,现在说起来为趣事,但是当年却是万分苦恼。随后,主编老师提了一个问题,大致是“你们两个有着很不一样的童年,但是你们现在个人成长得都非常好,或者说事业上都很成功,那怎么解释童年经历对个人成长的影响?”樊登老师接过了话筒,他的回答很幽默也很深刻,让我记忆犹新。他说,“还是兰海老师的童年比较美好,所以我现在对我的孩子就是这样的,支持他的自我和个性化成长。你看,兰海老师总是喜欢甜甜地笑,而我呢?我其实是一个极易愤怒的人,这就是不同的童年经历带给我们的差异。我现在之所以平静多了,是因为读书解救了我,化解了我内心的愤怒。除此以外,还有父亲不经意的爱。虽然父亲对我很严厉,但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膝盖摔流血了,爸爸一下子抱起我,用凉凉的自来水为我冲洗伤口,那时我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每当回想起那个时刻,我都觉得很温暖。”
我想说,受过父母“不恰当”养育的孩子有很多,但不是每个孩子都写下万言文来跟父母决裂,只要有任何一个温暖的出口(比如其他家人、童年的朋友、师长等),父母和孩子都能重归于好,得以修复受伤的情感和亲子关系。但最可怕的,孩子一个出口都没能找到。
直到今日,很多父母仍然意识不到,有些生活中不起眼的小事,对于孩子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在亲子共处当中,孩子缺少的从来不是教育,而是沟通。正如我经常说给父母们听的,“如果你的养育中只有教育,或是更多的是教育,那你跟孩子的关系一定不会很亲密”。因为你可能不知,孩子很多时候缺少的根本不是谆谆教育和知识教授,而是情感上的理解和同盟。
我在读高中时,一次期末考试,一百分的数学卷子,只得了59分。我拿着成绩单,心情沉重地回到家中,孤独懊恼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爸爸从卧室里出来,他刚刚午睡醒来,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端起茶喝上一口,漫不经心地问我,“成绩领回来了?考的怎么样啊?”那时,我非常,难过压抑极了,小声慢慢地说,“数学考的不好,只有59分。”然后,我等待着爸爸的反应,虽然实际上可能只有几秒钟,但我觉得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而且瞬间各种负性情绪一涌而上:自责、悔恨、恐惧、害怕全都跑了出来,忐忑至极。爸爸终于说话了,“哦?是吗?数学老师是谁啊?怎么就差一分也没给你提成及格啊?”爸爸的话音未落,我的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哭得泣不成声,耳边依稀听到爸爸继续在说,“别伤心了,以后的考试还多着呢!好好看看错哪儿了,弄懂了就没事儿,下次好好考!”爸爸的幽默玩笑和对数学老师的质疑,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安慰。事实证明,爸爸那一刻的袒护和包庇并没有宠坏我,而是让我在以后的学习当中更有安全感,更加踏实努力。爸爸当时是另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我想他身为一位教育工作者,也一定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学习好,但是他没有为了自己的面子等事宜对我强加要求,而是给我了更多的关爱和体谅,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没有指责,只有疼爱。如果我是他,我未必能像爸爸那样,如此轻描淡写地应对孩子糟糕的成绩。
我自己的另一次亲身亲历,也让我深刻认识到情感支持的重要性。那一年,我的女儿刚上小学一年级,放学回来,她跟我抱怨,路过操场时,学校的大哥哥又把球砸到她身上了,很疼,都把她砸哭了。接下来,我皱着眉头说,“你怎么总被砸呢?妈妈跟你说了很多方法要避免危险啊!你甚至用耳朵听都能判断车和球来到你身边。。。”不等我说完,女儿哭着大声对我说,“妈妈,我被砸疼了,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您就不能给我吗?”我瞬间愣了一下,张开双臂,把我的宝贝拥在怀中,喃喃道,“你一定很疼吧,对不起,妈妈应该先关心你,而不是教育指责你。”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当我做的不好时,我的孩子能够清晰地告诉我,让我有机会修正自己,而不是一味地在心里埋怨我。
在为家长咨询的这些年里,我发现很多父母养育的问题都是很多小事情没有沟通好,我也会常常提醒家长们,做了父母以后,你可以常常想起自己的童年(王猛同学也分析了自己父母的成长经历和生活背景)。因为教育是一件特别具有社会经历和文化传承的事情,在童年里,我们经历的每一件小事,都会影响到我们长大以后的生活。在每一件小事里,我们所看到的,我们所听到的,也许是很片面的、很不全面的;我们所感受到的,我们所理解的,我们所记忆的,也许是很幼稚的、很主观的、很不真实的、甚至是我们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但是这些却都真实地汇集在一起,塑造了我们独特的人格气质,指引着我们的成长。
这就是,为什么你是你,我是我,而他,则是他。每个人有只属于自己的童年经历,长大后就成了跟别人不一样的人。正如伍绮诗(Celeste Ng)在《无声告白》(Everything I Never Told You)里说的,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这是一本全球顶级畅销小说,夺得2014亚马逊年度最佳图书第1名,小说中的莉迪亚死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作者写道:‘根源在父母。因为莉迪亚的父母,因为她父母的父母。’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有大多,根本无法估计。
很多父母都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但就是不能在孩子遇到困难或是受挫时,首先给予情感的支撑和宽慰。比如孩子不小心摔倒了,有的家长第一句不是,“摔疼了吗?”而是,“不让你跑你非跑,活该,谁让你不听话!”类似的“恶毒”有时会伴随孩子的一生,成人后的孩子工作生活中遇到难题,父母给予的不是关爱,而是控制不住的恶语相伤,“你就自作自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我们说的话,你听吗?”甚至有的父母对孩子的学习行为不满意时,明明想让孩子学得更好一点,却不是鼓励,而是诅咒孩子,“你要是能学好,那才叫奇了怪了呢!考不上好大学,你以后就等着吃苦受罪吧!”有时孩子会忍不住在想,真是最毒不过父母心啊!
我发自内心相信,这些父母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可是他们却让孩子情感大受伤害,我的解释是,父母不相信孩子,不懂得祝福孩子,不能压抑和调节内心的恐惧和担忧,不对情绪做什么处理就“发送”给孩子,让“爱”披上了“恨”的外衣。在跟孩子沟通时,父母到底应该怎样做才比较好呢?大家可以参考我公众号里之前的一篇文章《远离亲子沟通中的曼陀罗》。
还记得哈佛大学76年的实验,花费2000万美元,得到的结论吗:只要遇到真爱,人生繁盛的几率就会显著提升。主持这项研究整整32年的心理学者乔治·瓦利恩特(George Vaillant)说,真正帮你迈向繁盛的人生,是如下因素:自己不酗酒不吸烟,锻炼充足,保持健康体重,以及,童年被爱,共情能力高,青年时建立亲密关系。
人们这样评价研究结果:乍一看,感觉哈佛用76年熬了一碗浓浓的鸡汤——人生成功的关键是。。。爱?这答案看上去太过普通,以至于让人难以置信。但瓦利恩特说,爱、温暖和亲密关系,会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应对机制,每个人都会不断遇到意外和挫折,不同的是每个人采取的应对手段。
一个活在爱里的人,在面对挫折时,他可能会拿自己开个玩笑,和朋友一起去运动流汗宣泄,接受家人的抚慰和鼓励。。。这些应对方式,能帮一个人迅速进入健康振奋的良性循环,反之,一个缺爱的人,遇到挫折时得不到援手,需要独自疗伤,而酗酒是自我疗伤的方式,则是早死的主要诱因。
就像孩子刚刚入园时,我们不拥抱哭闹的孩子,而是强迫他立刻独立起来。这样的拔苗助长,最终常常导致孩子选择跟父母情感疏离,因为有依恋就会有焦虑,所以有的孩子选择做“岩石”,没有感情就不会有伤害。
所以,我总想说那句话,如果你不知该怎样教育孩子,那就尽情地爱孩子吧!尊重孩子!让他们能够成为他们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你所期待的样子!如果说让孩子成为情感上的孤儿是最糟糕的养育,那么相处中的冷漠回避,则是最伤人的互动方式,一个每天小吵小闹的家庭未必是不幸福的。
如今,你已是不是童年的你,你长成了大人,开始扮演为人父母的角色。你找到真正的自己了吗?你摆脱他人的期待了吗?你是否在重复父母当年的角色?伴随着成功、伴随着失败,你当着爸爸,当着妈妈,有些像小时候玩的过家家,不同的是,这次的游戏没有结束的时候。除非,到了我们闭上眼睛,离开世界的那一刻。
正如我在《About Time》这部于2013年在英国上映的电影,中文翻译的片名文《时空恋旅人》里体悟到的,有些事情,因为第一次做,我们常会慌乱或是出些小错,如果重来一次,我们也许就能做的更好,就能放轻松些来应对,如果我们知道哪些陪伴和相处是最后一次的时候,也许我们就更能懂得珍惜,专注生活中的那些美好。如王猛父亲诉说的,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其实只要用心养育,完全可以有很多的“早知道”。所以,每次咨询我都传递这样的祝福:愿你和孩子开心地相处一辈子,亲密无间,彼此相爱,常常感受到内心的喜悦,享受属于你们的天伦之乐!
王猛事件,也再次验证了我之前在《我用孩子的话告诉你好的幼儿园教育是怎样的》一文中说到的,“真正的基础教育是有关心性的教育,好的幼儿园教育让孩子从小就懂得尊重、接纳、包容、宽厚、博爱和公正。这些宝贵的品质,极有可能是大学里的高等教育所不能给予莘莘学子的,也极有可能是这些心性的培养是存有关键期和敏感期的,一旦幼年没有获得,到了成年恐怕再难以习得。”在与父母的“冲突与较量”中,王猛可能认为自己从小就是个失败者,直到大学都没能翻身。即使自己可以发决裂书,但是父母“控制”带来的痛苦感以及对个人生活的影响还是无处藏躲,如影随形。
事实是,并不是残缺的家庭就不能成功育儿,也并不是完美的父母,就能成功的养育孩子。关键是你在家庭生活中为彼此传递了怎样的信息。每个家庭、每个个体,存于宇宙当中,势必会遇到各类问题。我从来不认为任何一门学科,比如家庭教育、教育学、心理学、医学或是其他领域知识,能够确保我们把孩子养育好,唯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作为最基础的支撑,将各个学科融合在一起,方能指引着我们找寻到应对策略和措施。原本,自我意识和主动探索是个体心理发展和个性成长中的重要组分,却往往在养育中成为了亲子冲突的导火线和绊脚石。望大家引以为戒,尊重孩子,尊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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