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生在病历上记录一个病人死亡的时候,往往会写“患者于XX时间,经过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我们给死者家属开的诊断证明里,都会有死亡的时间。这样看起来,死亡是一个时间点。事实上,人体的死亡,是一段时间过程,而不是一个时间点。要理解这个过程,就要理解脑死亡这个概念。脑死亡,是现代医学开始有条件做器官移植以后的产物。很可惜,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脑死亡的立法。目前,我国还是传统上来判定病人死亡,那就是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和瞳孔对光反应消失。当然,心跳停止还必须有心电图。所以,本文我参考了国外的一些文献资料。
脑死亡和植物人不是同一个概念。植物人是因为大脑受损害,大脑功能丧失,但脑干完好,所以他们有呼吸、心跳、血压。植物人不能说话,不能运动。但是,如果照顾得好,不出现严重的并发症,植物人可能可以活很久。
人体临死前,要走向死亡,基本上有3条途径:
1、心脏停止跳动。心脏停止跳动后,血液不能在全身器官里流动和循环,那么全身器官很快就会缺氧,肺和脑部因为缺氧而死亡。
2、呼吸停止。呼吸停止后,心脏和脑部由于缺氧,也会死亡。
3、脑干或者全脑死亡。人体的生命中枢在脑干,脑干掌管呼吸、心跳和血压等人体最基本的不可缺少的功能。如果脑干严重受损,可以通过呼吸机、药物来维持人体的呼吸、血压及心跳等功能,不过在去除呼吸器及药物后,脑死病人即无法自行呼吸,血压随即下降,心跳也会停止。
不管哪一条途径的死亡,最终起决定性的,导致人体死亡的原因,就是脑死亡。脑死亡后,其它器官的死亡,都是因为不能呼吸,没有血液循环,其它器官就会因为缺氧和缺少营养而死亡。所以,在脑死亡后,人体其他的器官,如果能够维持氧气和营养的供应,还可以存活一段时间。
脑死亡以后,即使没有人为的干预,人体的一些器官还可以在缺氧状态下存活一段时间。比如,肾脏在几个小时之内可以被移植,皮肤和角膜可以在一天之内被移植,骨头2天内可以被移植,动脉血管3天内仍旧可以移植……这些,是现代器官移植的医学基础。
现在,利用呼吸机、血压增强和激素,理论上来说脑死亡的个体的身体可以维持功能运转一段,间,有可能是无限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死亡个体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难维持,组织感染的风险非常高。在用呼吸机维持过程中,如果心跳停止,还可以用体外维生系统(ECMO)─叶克膜来维持血液循环,目前认为,还能够撑过2到3周,再往后就很难了。
孕妇脑死亡后,使用了呼吸机、血压增强和激素,理论上,只要维持了呼吸以供给氧气,供应足够的营养,那么孕妇的子宫还能够存活一段时间,胎儿还能够存活一段时间,直到可以存活而剖腹产。我和一些同行讨论了下,觉得这个时候给孕妇提供的营养应该是全静脉内营养。因为,如果用肠内营养的话,大便的处理,肠道的问题处理起来更加复杂。但是,要维持这种状态,实在太难了,光光一个预防各种组织感染就是登天的难题。别说要调节各种指标让子宫存活,而且还要有功能。
当然,这不是第一个孕妇脑死亡后产子病例。
21岁的巴西孕妇Frankielen da Silva Zampoli Padilha2016年10月脑死亡,但医生一直维持着她的生命供给。
直到4个月之后,她腹中的龙凤胎长到足够大,可以离开母体为止。双胞胎名叫Asaph和Anna Vitoria,到2017年2月份通过剖腹产出生,2017年5月孩子出院。
医学,正在不断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