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的散文集《文化苦旅》,有一篇怀念谢晋的文章《谢家门孔》,其中有一句话:“平日大家都忙,没有时间把外语再推进一步,祝贺你有了这个机会。”这句话的背景是余的朋友因故入狱,余这样告诫他。我揣度这句话的意思是:时光之于人,已到了非同归囹圄而不能得的地步。
时光是个淘气的孩子。你越是珍惜他,他就跑得越快。反之,他就像一只懒龟,依在你的脚下,一同恍惚,却不料一觉已过经年,人是而物非。
今天早晨起床后,窗外又是淅沥小雨。心想反正准备妥了,不如试试。喜欢晨练,已痴迷到像一日三餐不可或缺的程度。疏缓的雨丝落在身上,发际如同挂上了露珠,随行进的步伐滴在脚下,不止清爽。
在外地工作就是这样,得学会打发时间。似乎以前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思考过除了工作和休息之外剩下的闲暇时光该怎样度过。毕竟,跳出了稳定的生活圈子,也未必能再打造一个新的。当然也有类似吃喝玩的娱乐,却纵不能成为常态,因为心里总有一根风筝线在拽着自己。生活和时光从来都是一对偷情者,卿卿我我,远不会顾及这些,也懒得顾及。日子慢悠悠的,却眼见一年又一年,让人不落忍。看得到的流逝和看不到的流逝在人的感官上的反应虽然是迥异的,但时间久了,就会让人心疼。于是便想,重拾之前的爱好,权当填充。
人至中年,有所经历,自然不乏遗憾。一路走来,年少时的各种想象,或囿于以讨生活的名义搁置,或囿于受阅历的积淀所挤压,大多不了了之,所剩无几。当然不能重来,但尚可重做,如若有时间的话。不见得有意义,但绝对有乐趣。
几乎现在所有的兴趣喜好都源于曾经年少的冲动,而几乎当年所有的浅尝辄止都变现为如今的收成。读书也好,作文也罢,乃至爱音乐等等,都是当年不经意撒的种子,只是太少。如此看来,当年的浮躁对于眼下的自己来说,是何等的具有意义。所谓遗憾,所谓青涩,所谓冲动,只是当年埋下的伏笔,一番横冲直撞后,统统蛰伏,只等造就顿悟的那一刻。我想,白落梅的“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绝不单单指的是人,更多的还有物与事。
决心把时光关到笼子里,自然会透露出久违甚至是难以自信的坚持。在异地,这不是件难事。看了《中国民谣》纪录片之后,我会拿着吉他在八九品的高位反复练食指横按,虽手指生疼,虽曲不成调,但乐此不彼。松散的时光因为有了安排而显得紧凑有序,搁置的梦想因为再次重拾而富有生机,连笔下的文字,也变得更为顺滑。这不仅仅是俘获了时光,更像是站在时光的隧道里向久远的青春致敬。
时光从来就是这样:想起时,他在远方;忘记时,他在眼前。自由得像风,在行进中或长或短,在消逝中或疏或密,在感慨中或隐或现,时而天真顽皮,时而聪明伶俐,始终是个孩子,在我们看得见的前方,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