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讲故事之前,先要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这个关于穆纳里的故事要从七年前,也就是2011年说起。在博洛尼亚童书展期间,我们的编辑尚飞在展厅里闲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展台吸引住了。尽管尚飞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童书编辑,也拿下了不少享誉世界的童书版权,但这个展台上那套名叫“穆纳里1945系列”的书还是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心。
这是穆纳里在1945年为他9岁儿子创作的9本童书,在欧洲已经畅销70多年。这套书切合儿童心智的发展,致力于激发孩子想象力,引领孩子在阅读中参与建构故事。其中很多设计及故事讲述方式在1945年都极具革命性的创新意义,即使放到今天,也依然不失其魅力,深深抓住孩子的心。
尚飞站在展台边,将这套书翻了一遍又一遍,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要把它引进中国出版!所以虽然事先并没有和这家出版社预约,尚飞还是厚着脸皮在一旁静待时机,等到他们的版权经理终于空下来了,便立即凑上前去,表达了一番对穆纳里的倾慕之情。那个版权经理似乎早已熟悉这一套路,只是微笑着倾听,最后来了一句:
“很多中国出版社都来跟我们谈过这套书,但为了保证穆纳里作品的印刷品质,我们不授权在中国印刷,只接受co-edition的方式。”
什么是co-edition,就是说中文版的书也必须由版权方在意大利印制,然后中国出版社以图书进口的方式采购,在中国销售。
这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尚飞的头上,因为他知道co-edition的方式基本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悻悻离开。
第二年,又到了博洛尼亚童书展,尚飞心有不甘,这次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专门请了当时我们的版权经理小歌一起去拜访这家出版社,但穆纳里的版权方不改初衷,谈判再次失败。不过对方版权经理看尚飞这么喜欢“穆纳里1945系列”,就友情赠送给他一套英文版。
1977年穆纳里在布雷拉美术馆举办的儿童工作坊全景
光是一套英文版,可浇灭不了尚飞对穆纳里的痴心,他充分学习了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在2014年再次去向穆纳里版权方表白,和前两次一样,那位版权经理微笑着听完那一番已经听了三次、大同小异的话,终于被尚飞的坚持感动了,居然说了一句:
“可以授权给九久读书人在中国印制,这将是穆纳里的作品第一次授权中国出版商出版。”
没当过编辑的人可能无法体会到听到这句话的狂喜,就好像中了一百万的彩票。当然,版权方虽然同意在中国印制了,但要求非常严苛。为了保证能原汁原味呈现穆纳里的设计理念,合同规定,首先要选择版权方认可的高水平印刷厂;其次用纸需版权方认可;印前打样要送审,在获得版权方的认可后方可印制。
签订版权合同后,尚飞立即邀请彭懿老师携其夫人杨玲玲女士翻译“穆纳里1945”系列。印刷厂的选择也比较顺利,版权方很快认可了九久的长期合作伙伴利丰雅高的印制水平。
在排版设计过程中,版权方希望用纸能尽量保持1945年初版原貌。我们请利丰雅高根据原版书的用纸提供三种纸样,但版权方都不满意。直到利丰雅高提供了一种比原版书更好的一种纸——160克欧雪原白,才终于让版权方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着,2015年4月开始打样,最大的磨难开始了。这个打样可不是一般的数码打样,而是要在印刷机上印刷。每次打样,都要在印刷机上不断调试印几百张纸,然后从中挑选几张满意的。第一次出印刷样,公司特意派一位经验丰富的同事飞赴深圳盯样。
打样的过程很艰难。因为“穆纳里1945”系列毕竟是70年前的作品,要印制到和原版一模一样的颜色,难度非常之大。这套书又含有大量红黄蓝绿等大色块,常常为了调准蓝色,黄色就不准了,为了调准黄色,绿色就不准了……最后终于调出一种极接近原版的印刷样。我们心怀忐忑地把印刷样寄给版权方审看,结果版权方对这次印刷样根本不满意。一切推倒重来,更令人沮丧的是,此后连续三次打样也都没获得版权方的认可。
为了方便盯样,这套书被调到上海利丰雅高印制。打样期间,版权方的设计师也提供了不少建议,但第五次、第六次打样仍然没能获得版权方的认可。因为每次打样都需要等印厂的印刷机空闲时才能进行,再加上每次邮寄印刷样到意大利的时间,所以打完六次样,时间已经到了2017年。
这个过程中,编辑尚飞和版权经理都备受煎熬,越来越担心版权方会失去耐心,甚至会取消合同。但同时他们也能理解版权方为了保证这套书的品质精益求精的良苦用心。尚飞买来全世界各种版本的“穆纳里1945系列”,比对色彩。经过与印厂的深入探讨,决定对印刷文件一个色块一个色块进行细微调整,这说起来简单,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
2017年6月,第七次打样终于等到了版权方的回复:“much better.”只需再对两个颜色做细微调整,并给出了具体的色值。2017年8月第八次打样终于OK!终于可以正式印制了。
从上图可以看出,这套书设计有大量大小不同的翻页,都是需要手工做的,所以印制装订也整整花费了两个多月时间。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把世界上最好的童书、最好的设计大师、最好的艺术享受、最有趣的故事带给中国的小朋友。2017年11月,版权方收到我们寄去的样书后回复说:虽然等了几年时间,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像本文开始那个视频为大家展现的那个名叫《生日礼物》的故事一样:一位父亲为了给儿子送上生日礼物,不管路上遇到多少困难,都坚定地往家的方向前进,终于看到了孩子打开礼物时的灿烂笑脸。穆纳里用这样精妙绝伦的设计为自己的儿子创造了一份礼物,我们的编辑尚飞携公司所有参与穆纳里项目的同事一起为中国的小读者创造了一份礼物。虽然版权谈判历时四年,编辑出版耗时三年,但我们始终坚信书是孩子最好的朋友,给孩子看最好的书是我们的使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