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芭说:今天分享的这个故事,第一眼看到时,我一下子想到了电影《无问西东》里陈鹏对王敏佳说的那句话,“你别怕,我就是那个给你托底的人”。
当时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它说的其实不只是爱情。
生活中,无论小孩还是大人,当我们陷入困境,无力承受内心深处的脆弱、阴郁或者风暴,接近失控或者崩溃,如果身边有人能在此时“接住”我们,我们可能就不会继续掉落深渊,或者仍会掉落,但因之有了一线回到光明的信心和力量。
给你托底就是,无论你怎样,我都爱你。
对养育孩子来说,这并不是要纵容孩子为所欲为,而是面对孩子的情绪、“问题行为”,不逃避、不指责,“接住”它。即使站在你对面的那个小孩好像浑身长了刺,仍试着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展开你柔软的毯子,承接他,包裹他,给予他等待、倾听和安慰,守护他生命里向上生长的力量。
或者,那个“长刺”的小孩,也是我们自己,当TA因不知道怎么处理孩子的问题而焦灼,为没能忍住对孩子发火而内疚,别怕,你就是给TA托底的人。
路 西 法 的 蹦 蹦 床
文:牛文燕(李跃儿芭学园小学教育督导)
我给一个孩子讲路西法的故事。路西法因为拒绝臣服于圣子,在天界揭竿起义,最后战败堕入地狱。“他用了九天九夜,从天上,落到最深最深最深的地狱之底”。
她思索片刻说:“如果下面是一个蹦蹦床呢?——他就嗖的一下又弹回去了。”
6岁的小天,有一双特别亮的眼睛,在相册里,她是一个可爱得让人心颤的精灵,一个小天使。
所以,当她睁着亮亮的眼睛,恶狠狠地说出“我要把他的头切掉!把他的腿也切掉”、“我要往他嘴里拉屎尿尿”时,我突然想起了路西法。
不过是因为对方一个不太好看的鬼脸,却像点燃了她内心的一桶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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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吗?”我试图引导她。
但她已经听不见我说话了,全身心投入到她的诅咒中,“我要把他的肚子弄开!我要把他的脑子拿出来!”越说,眼睛越亮。
我带她来到一个明亮但不容易被别人打扰的地方。我说:“还有吗?”她开始如滔滔河水一般倾泻,
“我要把他扔进垃圾堆,再放上定时炸弹!”
“我要把他绑在火箭上,发射到月亮上让他冻死!”
天哪!我听得头皮发麻!但我还是想再等等,看看接下来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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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恐惧收一收,然后故作镇静地问,“还有吗?”
……
“我要把他做成房子卖掉!”
“我要把他做成钱,花掉,买我喜欢的东西!”
“我要、把他做成光盘,放进DVD里转啊转啊,把他转晕!”
我松了口气,在熬过最黑暗的一段之后,那些诅咒已经没那么可怕了。她明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周围的景物都成了她想象的原材料。
“我要把他扔到墙那边!”
“我要把他变成一棵树!”
“我要让他退学!”
她像是在外太空转了一圈儿,终于回到了地球上,说出了一个现实风格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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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渐渐停息的暴雨,密集的雨点已经过去,只剩零星几滴。终于,她平静地说,“没了。”
没用九天九夜,从落下去到弹回来,只有半小时。
我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孩子,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事后回想,最初的阴森恐怖,其实更多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恐惧。咬牙过了这一关,结果其实没那么糟糕,我和孩子都回归了平和。
这是多年前我经历的一件事。后来小天再也没有在学校说过这么多残忍的话,她慢慢长成了一个内敛安静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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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也有遇到语言中或者作品中有暴力表达的孩子,像很多人一样,我曾经也是这样的脾气,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恨不能这些言语都消失掉,再也不出现。我们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应该美好、善良、体贴,具有所有“美德”。
但现实不是这样。我们可能无法知晓他们内心的愤怒、恐惧、残忍来自何处,我们只能在当下选择用怎样的言行来对孩子做出反馈。
是惊讶又害怕的制止?是严厉的批评?还是粗暴的惩罚?
如果我们是那个孩子,这些方式会让我怎么看待自己的言行?会让我内心的愤怒、恐惧和残忍消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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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孩子迫于压力真的能控制住不再出现这样的语言,但是那些情绪还在,总有一天,被压抑的情绪会冲破意识控制的牢笼冲出来。
那时,在孩子心灵中暗地里豢养了许久的大家伙造成的后果,可能就不只是站在太阳地儿骂骂人那么简单了。
那么,难道就不管,让孩子的暴力语言自生自灭吗?
当然也不是!当孩子有了这样的表达,本身就是一个信号。我们需要关注和了解他到底遇上了什么、怎么了?我们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并不是说,不禁止、不惩罚就是“不管”。
上面的例子中,除了当天的倾听,后续我们还跟进了很久,观察孩子状态,与家长面谈、沟通,与家庭一起做出需要的调整等等。
希望我们的理解、接纳,理性、坚定的帮助,真的能够结成“地狱”里的一张结实又有力的蹦蹦床,守护孩子的心灵,助力孩子的成长。
文中插图来自韩国插画师s·h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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